看過《西游記》的人都會記得,唐僧西行路上曾經(jīng)到過一個非常奇特的國家:女兒國。中國古代占據(jù)主流的“男尊女卑”“夫為妻綱”等現(xiàn)象,在女兒國里不僅不存在,反而完全反了過來,女人們挺直腰桿當家做主,皇帝是女人,大臣是女人,所有臣民都是女人。唐僧師徒四人到了那里,像珍稀動物一樣引起轟動,唐僧還險些被女王留下當了夫婿。
很多人都以為,“女兒國”不過是《西游記》作者吳承恩的藝術(shù)虛構(gòu),現(xiàn)實中貌似不可能有這樣奇特的國家。但翻開正史一查,就會發(fā)現(xiàn),大千世界無奇不有,女兒國實實在在地存在過。吳承恩筆下的女兒國,正是以真實歷史中的女兒國為原型、再加上適度藝術(shù)夸張而寫成的。
在記述南北朝時期歷史的《梁書》中,最先記載了“女兒國”:“扶桑東千余里有女國,容貌端正,色甚潔白,身體有毛,發(fā)長委地”。南北朝之后的隋唐時期,隨著東西方經(jīng)濟文化交流的不斷加強,越來越多的唐朝人走出國門游歷四方,越來越多的客商從世界各地萬里跋涉來到中原,人們對“女兒國”的認知和了解,也變得越來越清晰,《隋書》《新唐書》《舊唐書》等史料中,都記載了很多關(guān)于女兒國的信息。
女兒國到底在什么地方?《隋書》記載,女兒國位于遙遠的西域,“在蔥嶺之南”。《新唐書》則記載得更為詳細,“東與吐蕃、黨項、茂州接,西屬三波訶,北距于闐,東南屬雅州羅女蠻、白狼夷”,具體位置專家們至今尚有爭議,總之離中原非常遠。那里氣候寒涼,以種植小麥、放牧羊群馬群、開采金礦為主要收入。
女兒國有多大?“東西行盡九日,南北行盡二十日,有八十城”,從里程和城池數(shù)量來看,女兒國的疆域面積還不小。女兒國的都城在一座山上,“山上為城,方五六里,人有萬家”。女兒國“以女為君”,國君是一位女王,復(fù)姓蘇毗,因此又稱為“蘇毗國”。
國王住在高達九層的重樓之上,共有數(shù)百個侍女服侍她的日常起居。女王還定期舉行朝會,一般是每五天進行一次。除了女王之外,還有一位“小女王”,平時輔佐女王處理國政,一旦女王意外身亡或病故,“小女王”馬上登基,可以保證皇位延續(xù)無縫銜接。
很多人看了《西游記》的女兒國,都會把那里當成男人的夢想天堂。但歷史上真實的女兒國,男人到了那里,只怕連一分鐘都不想多待。原因很簡單,那里和其他國家一樣也有男子,但卻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女權(quán)社會,“其俗貴婦人,輕丈夫”,“俗輕男子”,男人在那里是身份卑賤的下等人。
女兒國里不僅國王官員都由女子充任,男人在那里只有兩件事可干:“惟務(wù)戰(zhàn)與耕而已”。男人們都被集中起來,從事高危和繁重的工種,要么冒著生命危險上陣沖殺,把腦袋別到褲腰帶上,要么參加繁重的勞役耕作,說白了完全就像是一群奴隸,絲毫沒有什么浪漫感可言。更為糟糕的是,女兒國還保留著濃重的奴隸制殘余氛圍,女王或者身份高貴的女貴族死了,必須要殺死數(shù)十個男人殉葬。恐怕沒有一個男人愿意在這里多待一分鐘。
隋文帝開皇六年、唐高祖武德年間、唐太宗貞觀年間,女兒國的國王還經(jīng)常派遣使者前來朝貢中原皇帝。開元年間,女兒國最后一次來到唐朝進貢,此后“音訊遂絕”,永久消失在歷史長河中。
當我們讀《西游記》或者看《西游記》的時候,對于里面的那個有著美麗的女王的女兒國產(chǎn)生了濃濃的好奇,一個都是女子的國家,一個沒有男子也可以繁育后代的國家,一個喝了子母河的水男人也能懷孕的國家(豬八戒)這樣一個神奇的國家,難道只是吳承恩先生憑借著自己的想象描寫除了的嗎?這樣的一個國家難道在歷史上就沒有什么原型嗎?
其實不然,在中國古代的歷史上,早就有關(guān)于女兒國的一些記載,最早關(guān)于女兒國的記載是《山海經(jīng)》,里面寫到:“女子國,在巫咸北,兩女子居水周之?!痹凇逗鬂h書》里面也有記載:“海中有女國,無男子,或傳其國有神井,窺之,輒生子云?!?/p>
《舊唐書》里面寫道:“東女國,西羌之別種,以西海中復(fù)有女國,故稱東女焉,俗以女為王。東與茂州、黨項接,東南與雅州接,界隔羅女蠻及百狼夷。其境東西九日行,南北22行。有大小八十余城”這個《舊唐書》中寫的 東女國很有可能就是“女兒國”的原型。
東女國最大的特點是重婦女、輕男人這就像是我們古代的男權(quán)社會顛倒過來,不過到了唐代以后,史書關(guān)于東女國的記載幾乎就中斷了玄奘法師所著的《大唐西域記》里也寫了:“世以女為王,因以女稱國,夫亦為王,不知政事,丈夫唯征伐田種而已,東接吐魯國,北接西闐國,西接三波訶國。”可見這個東女國和中原王朝來往密切,不過人家不是沒有男人,只不過是女人做主。
女兒國’在歷史上的的確確存在過,而且現(xiàn)在有一些村寨一直將‘女兒國’的古老習(xí)俗留存至今?!比涡陆ㄕf。任新建是四川省社科院歷史所研究員、四川康藏研究中心副主任,他經(jīng)過長期研究和實地考察發(fā)現(xiàn),今天四川甘孜州的丹巴縣至道孚縣一帶就是《舊唐書》中記載的東女國的中心。 東女國是否就是傳說中的“女兒國”呢?據(jù)《舊唐書》第一百九十七卷《南蠻西南蠻傳》記載:“東女國,西羌之別稱,以西海中復(fù)有女國,故稱東女焉。俗以女為王。東與茂州、黨項接,東南與雅州接,界隔羅女蠻及百狼夷。其境東西九日行,南北22行。有大小八十余城。” 據(jù)任新建解釋,按照《舊唐書》的記載,東女國南北長22天的行程,東西長9天的行程,如果按照過去一天騎馬40公里或者步行20公里,那么東女國應(yīng)該南北覆蓋400公里到800公里,東西覆蓋180公里到360公里。 據(jù)史書記載,東女國建筑都是碉樓,女王住在九層的碉樓上,一般老百姓住四五層的碉樓。女王穿的是青布毛領(lǐng)的綢緞長裙,裙擺拖地,貼上金花。東女國最大的特點是重婦女、輕男人,國王和官吏都是女人,男人不能在朝廷做官,只能在外面服兵役。宮中女王的旨意,通過女官傳達到外面。東女國設(shè)有女王和副女王,在族群內(nèi)部推舉有才能的人擔(dān)當,女王去世后,由副女王繼位。一般家庭中也是以女性為主導(dǎo),不存在夫妻關(guān)系,家庭中以母親為尊,掌管家庭財產(chǎn)的分配,主導(dǎo)一切家中事務(wù)。 歷史上的東女國后來難道已經(jīng)消失了? 《舊唐書》關(guān)于東女國的記載是十分詳細的,但是到了唐代以后,史書關(guān)于東女國的記載幾乎就中斷了。難道東女國的出現(xiàn)只是曇花一現(xiàn)嗎? 任新建說,唐玄宗時期,唐朝和土藩關(guān)系較好,土藩從雅魯藏布江東擴到大渡河一帶??墒堑搅颂拼衅诘臅r候,唐朝和土藩關(guān)系變得緊張,打了一百多年仗,唐朝逐步招降一部分土藩統(tǒng)治區(qū)的少數(shù)民族到內(nèi)地,當時唐朝把8個少數(shù)民族部落從岷山峽谷遷移到大渡河邊定居,這8個部落里面就有東女國的女王所率領(lǐng)的部落。 當時東女國女王到朝廷朝見,被冊封為“銀青光祿大夫”,雖然是虛銜,但是品級很高,相當于現(xiàn)在的省級官員。后來到了唐晚期,土藩勢力逐漸強大,多次入侵到大渡河?xùn)|邊,唐朝組織兵力反擊,在犬牙交錯的戰(zhàn)爭中,東女國的這些遺留部落,為了自保就采取兩面討好的態(tài)度。 后來,唐逐漸衰落直至分裂,土藩也漸漸滅亡。土藩崩潰后,曾經(jīng)被他們統(tǒng)治的青藏高原重新回到了原來的部落時代,唐代分裂后,也沒有力量統(tǒng)一管理,到了后來的宋元明三代,對于青藏高原地區(qū)的統(tǒng)治很薄弱,因此基本沒有史料記載,一直到清代才把土司制度健全。而東女國的遺留部落有些由于靠近交通要樞,受到外來文化的影響,女王死后沒有保留傳統(tǒng)習(xí)俗,逐漸演變成父系社會,而有一些部落依舊生活在深山峽谷,保留了母系社會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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