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文初年,朱棣在北方起兵靖難,建文帝聞訊后,派出65歲的老將耿炳文“帥師伐燕”,“兵號三十萬”,向朱棣的大本營北平開進。
耿炳文是明朝的開國武將,在朱元璋時代就屢立軍功,曾打下安徽廣德和江浙之門戶長興。大明建國后,他又率軍北清沙漠,南平云南,都不負眾望,凱旋而歸,可謂戰(zhàn)斗經(jīng)驗豐富,被封長興侯。
他也是朱元璋屢殺功臣后所剩為數(shù)不多的武將。當(dāng)然,作為軍中的老資格,建文帝選他北伐在情理之中,但是,畢竟他的年紀(jì)不小了,還能不能繼續(xù)往日的神勇確實不好說。
耿炳文于建文元年七月底從南京出發(fā),八月二十號到達河北真定。此時,朱棣的燕軍駐扎在白溝河。
面對耿炳文大軍的北上,朱棣當(dāng)然是不敢怠慢的,他在一番思慮后,很自信地說:“耿炳文在真定,必不虞我至,不為設(shè)備。我由間道,出其不意,破之必矣。”朱棣想從偏僻的小路偷襲耿炳文。
但有些將士認(rèn)為,以耿炳文30萬的兵力,敵眾我寡,恐有不測,而朱棣手下大將張玉則說:“今當(dāng)徑趨真定,彼雖眾,然新集未齊,我軍乘勝一鼓可破之?!敝扉τX得有道理,便說:“(張)玉言合吾意,吾倚玉一人足辦。”主意已定,朱棣決定直取真定。
就在此時,恰逢耿炳文手下一將士前來投靠朱棣。此人名叫張保,表示愿意為朱棣效力,朱棣便趁機向他打探耿炳文軍中的虛實。張保告訴朱棣,耿炳文的軍隊雖號稱30萬,但實際到真定的只有13萬,另外一半駐扎在滹沱河南,一半駐扎在滹沱河北。
朱棣聞此便想出一計。他厚賞張保,又贈其一匹馬,讓張保重回耿炳文軍中。朱棣交待張保,假說自己戰(zhàn)敗被俘,趁看守不注意,盜馬逃回,且假稱燕軍馬上要發(fā)起進攻。眾將對朱棣如此計策深感迷惑,遂問:“今由間道,一不令彼知,掩其不備,奈何遣使,使其為備?”
朱棣則解釋道:“不然,如不知彼虛實,故欲掩其不備。今知其眾半營河南,半營河北,是以令其知我軍且至,則南岸之眾,必移于北,并力拒我,我一舉可盡敗之。兼欲賊知雄縣之?dāng)?,以奪其氣?!?
“兵法所謂先聲后實,即此是矣。若不令其知,徑薄城下,雖能勝其北岸之軍,南岸之眾趁我戰(zhàn)疲,鼓行渡河,是我以勞師當(dāng)彼逸力,勝負難分。且人委身歸我,當(dāng)推誠任使,用何懷疑。借彼有反側(cè),去一張保,于我何損!由是事成,亦一人之間耳?!?
原來,朱棣想一鼓作氣將耿炳文軍全部殲滅,用此計,一是讓張保告之耿炳文雄縣已失守,奪其士氣;二是讓耿炳文知道燕王將進攻,便會把河南的軍隊調(diào)往河北,如此一來,可將敵軍一舉全殲。眾將領(lǐng)聽之,方才恍然大悟。
八月二十五日,朱棣率軍直奔真定。在距離真定要20里處,燕王部下抓獲了一個耿炳文軍中打柴的士兵,得知朝廷軍主力部署在真定西北,東南無防備。朱棣遂帶三騎兵來到東門下,后沖入朝廷軍的運糧車隊中,捉住兩個兵卒打探敵情。從兩人口中得知,耿炳文果然將河南岸的官兵調(diào)到了河北岸,從西門扎營直抵西山。
此時,朱棣便帶著騎兵數(shù)十人,繞出城西,沖垮了朝廷軍的兩個營地。恰在此時,耿炳文出來送朝中使臣,發(fā)覺朱棣來襲,急忙命令部下拉起吊橋想摔掉燕軍,不料吊橋已被燕軍砍斷,幸虧耿炳文部下拼死抵抗,耿炳文才得以脫身,朝廷軍與燕軍只相距200米之遙。這時,耿炳文一個部將登城大罵朱棣,朱棣聽得真切,一時惱怒,引弓射擊,城上部將應(yīng)聲倒地,一時間城中兵士亂作一團。
耿炳文畢竟是老將,回城后便迅速組織兵力出城迎戰(zhàn)。而朱棣的將領(lǐng)張玉、譚淵、朱能、馬云等率兵奮力抗擊,朱棣此時另帶一隊人馬繞道敵軍背后,前后夾擊,又橫穿敵人陣中,耿炳文敗退。
這時在滹沱河?xùn)|,耿炳文軍中另有數(shù)萬人列陣而對,朱能率敢死軍士30余騎沖入陣中,朝廷軍頓時大亂,棄甲投降者3000余人。朝廷軍左副將軍駙馬都尉李堅被燕軍騎兵薛祿追殺,不得已大喊:“我李駙馬,勿殺我!”李堅乃被活捉。而在此時,朝廷軍另一些將士寧忠、顧成和都指揮劉燧也被生擒。
當(dāng)薛祿綁著李堅來見朱棣時,朱棣訓(xùn)斥道:“爾本戚畹,何所怨仇?亦從兇悖?今日之罪,安可逃乎?”后將李堅送往北平。一會兒,顧成也被綁著來見,他是此次朝廷軍的左軍都督,原為朱元璋老臣,屢立戰(zhàn)功。
朱棣見到顧成,不僅上前解開松綁,且拿衣服為他穿好,言之:“此天以爾援我也!”顧成頗為感動,對之:“今日老臣為奸臣逼迫,冒犯大逆,罪無所逃!老臣幸見殿下,如見太祖,倘容老臣不死,當(dāng)竭犬馬之誠以為報。”就這樣,朱棣又得一員虎將。
安頓好兵馬,朱棣看到被俘的朝廷軍三五成群竊竊私語,便問諸將:“彼何為者?”答曰:“降者謀欲叛去?!敝扉Ρ銓Ρ环娛空f:“凡降吾者任其去留,誠以其有父母妻子之思,爾等欲去,當(dāng)明以告我,給爾資糧,援送出境。逃則為邏騎所獲,必不免爾。我全爾生,爾反求死?!?/p>
這話的意思是,凡是向我投降的人,去留自愿,想念父母妻兒能理解。你們誰要走,就明白告訴我,給你盤纏,送你回去。如果偷偷跑,抓住后絕不饒恕。
朱棣這話果然打動不少人,許多士兵愿意跟隨他,即便回去的人,也都稱頌朱棣的恩惠。朱棣這種優(yōu)待俘虜?shù)淖龇ㄉ畹萌诵摹?/p>
此戰(zhàn)朱棣戰(zhàn)績可謂輝煌:建文軍隊被“斬首三萬余級,尸填滿城壕,溺死滹沱河者無算,獲馬兩萬余匹,俘降者數(shù)萬。”
耿炳文此戰(zhàn)雖敗,但仍有實力固守真定,但是不久建文帝卻將耿炳文召回,換上了李景隆這個敗家子為北伐的主帥,可謂自毀長城。
諸侯王強大難制是令封建帝王感到頭痛的問題。漢景帝采用晁錯提出的削藩策,結(jié)果引發(fā)“七國之亂”,后來漢武帝采納主父偃的推恩之策,才較好地解決了這個問題。
明初,朱元璋遍封諸子為王,因“分封太侈”,造成易君之后藩王擁兵自重,朝廷權(quán)威不立。建文帝朱允擅媼僬庵?jǐn)SЬ鄭沒有吸取歷史的經(jīng)驗教訓(xùn),強行削藩,迫使燕王朱棣起兵造反。在這場叔侄之間的較量中,身為長輩的朱棣最終勝出。朱棣能夠取代朱允桑主要原因是朱允稍誥霾?、用人、臼轮笓]上屢犯錯誤,使自己得天下人心、以順討逆的優(yōu)勢逐漸失去。而朱棣很少犯錯,知己知彼,進退有方,勝利屬于他是遲早的事情。另外,朱棣的運氣比對方好,在幾次重大戰(zhàn)役中,突然刮起的大風(fēng)使他轉(zhuǎn)敗為勝,轉(zhuǎn)危為安。難怪朱棣自己說:“此天授,非人力也?!?
洪武三十一年(公元1398年),朱元璋病逝。朱允杉椿實畚弧Q嗤酢白員逼獎忌ァ保朱允沙鋪祖有遺詔,令諸王不得來京奔喪。諸王認(rèn)為哪里有父死遺令子孫不得奔喪之理,對遺詔的真?zhèn)晤H有懷疑,一時之間流言四起,朱允捎脛詼嗍甯鋼間的關(guān)系驟然緊張起來.
朱允善鷯悶胩┪兵部尚書,黃子澄為太常卿兼翰林院學(xué)士,同參軍國事。齊黃二人堅決主張削藩,于是朱允捎胨們密謀削藩之事。
對于如何著手削藩,齊泰和黃子澄有不同的看法。齊泰想先削燕王,黃子澄說:“不然,周、齊、湘、代、岷諸王在先帝時多不法,削之有名。今欲問罪,宜先周。周王,燕之母弟,削周是剪燕手足也?!彼J(rèn)為削藩應(yīng)先從有不法行為的藩王開始,這樣才能名正言順。周王朱是燕王朱棣的同母兄弟,又有不法行為,應(yīng)先削周王。恰逢周王次子告其父謀不軌,并牽連到燕王、齊王、湘王。朱允殺忝曹國公李景隆到開封把朱抓回京師。沒過多久,朝廷又逮捕齊王朱_、代王朱桂、岷王朱梗等,對朝廷早有戒心的朱棣更加“疑懼”。
吏部官員高巍對朝廷削藩持不同意見,他上書朱允桑稱:“高皇帝分封諸王,比之古制,既皆過當(dāng)。諸王又率不法,違犯朝制,不削則朝廷紀(jì)綱不立,削之則傷親親之恩。賈誼曰:‘欲天下治安,莫如眾建諸侯而少其力?!裆w師其意,勿行晁錯削奪之謀,而效主父偃推恩之策。在北諸王子弟分封于南,在南子弟分封于北。如此,則不削之削也?!?
高巍提到的賈誼、晁錯、主父偃均為西 *** 。漢初同姓王勢力強大,賈誼建議漢文帝把大國分為小國,晁錯屢次向漢文帝建議削奪諸王的封地。漢景帝時,吳王跋扈,晁錯又上“削藩策”,景帝用晁錯之策,引起“七國之亂”。漢武帝時期,諸王雖不像以前那樣強大難制,但有的王國仍然“連城數(shù)十,地方千里”,威脅著中央政權(quán)。漢武帝并未采用削藩措施,而是采納主父偃的建議,允許諸侯王推“私恩”把王國土地的一部分分給子弟,并封其子弟為列侯。推恩詔下后,諸侯王紛紛請求把土地分給子弟,西漢王朝“不行黜陟而藩國自析”。武帝以后,王國轄地不過數(shù)縣,諸侯王強大難制的問題就這樣基本解決了。
高巍勸朱允傘拔鸚噓舜硐鞫嶂謀,而效主父偃推恩之策”,與卓敬的建議有異曲同工之妙,應(yīng)是解決明初藩王強大難制問題的良策。但朱允捎湃峁訊?!凹沃荒苡谩?。他堅決推行削藩,很快就把火燒到燕王朱棣身上。
朱允商煨勻市,他明令諸將不得傷害燕王,相信是真心之言。但他沒想到這句圣旨直接關(guān)系到這場戰(zhàn)爭的勝敗。俗語說,擒賊先擒王,只有消滅了敵人的首領(lǐng),才能徹底戰(zhàn)勝敵人。燕王以逆犯順,全靠他個人的威信,如果他一死,“靖難之師”便失去了靈魂,燕軍便會不戰(zhàn)自潰。朱允稍誚士出征前說出這樣的話,給朱棣提供了保護傘,使將士面對朱棣時不敢放手一搏。
在長達數(shù)年的戰(zhàn)爭中,朱棣每每身先士卒,雖然“瀕于危者數(shù)”,但明軍諸將“莫敢加刃”。在東昌(今山東聊城)之戰(zhàn)中,燕師大敗,主將張玉戰(zhàn)死。燕師敗退時朱棣獨自一人殿后,追者數(shù)百人不敢逼。在滹沱河之戰(zhàn)中,朱棣竟然在對方陣地中野宿,被明軍發(fā)現(xiàn)后又穿營而過,而官軍將士“莫敢一矢相加遺”,眼睜睜地看著朱棣揚長而去。春秋時期,宋襄公用仁義道德指導(dǎo)戰(zhàn)爭,在泓水(今河南柘城西北)之戰(zhàn)中坐失戰(zhàn)機,被楚軍打得大敗,宋襄公自己也做了“仁義”的犧牲品。朱允剎歡得戰(zhàn)爭的規(guī)律,在關(guān)鍵時刻講仁義,重蹈宋襄公的覆轍,最終被朱棣打敗,給后人留下深刻的教訓(xùn)。
建文二年(公元1400年)四月,雙方戰(zhàn)于白溝河。在鏖戰(zhàn)之際,突然刮起一陣旋風(fēng),吹折李景隆的大將旗。燕軍乘風(fēng)縱火,官軍大亂,奔聲如雷,李景隆狼狽逃竄。九月,朝廷再次換將,命盛庸代替李景隆。次年三月,燕軍與盛庸戰(zhàn)于夾河,燕將譚淵戰(zhàn)死,燕軍不利。次日,朱棣整眾再戰(zhàn),雙方從早上打到中午仍不分勝負。正在雙方難分難解之際,又刮起一陣東北風(fēng),兩軍咫尺不相見,燕軍乘風(fēng)大呼進擊,盛庸軍大敗,退保真定。過了幾天,兩軍又在藁城(今河北石家莊東部)相遇,官軍列方陣于西南,燕軍從四面攻擊,朱棣率精銳攻其東北隅,“會大風(fēng)起,發(fā)屋拔樹,燕軍乘之”,官軍大潰,朱棣乘勝追擊,斬首六萬余級。
燕軍在白溝河、夾河和藁城三場大戰(zhàn)中皆得風(fēng)助,朱棣深感慶幸,他認(rèn)為:“此天授,非人力也?!焙髞?,朱棣改變以往只顧攻城略地的戰(zhàn)略,揮師南下,疾趨京師,于建文四年(公元1402年)六月攻陷南京。朱允勺莼鴟偕展殿,不知所終。傳言朱允紗擁氐撈映齷使,追隨者有翰林院編修程濟、御史葉希賢等四十余人。
耿炳文大意了。耿炳文的大意使得朱棣有機可乘了,靖難之役時,朱允炆委任耿炳文為統(tǒng)帥,率大軍攻伐朱棣,耿炳文覺得他率領(lǐng)的是朝廷大軍,兵力和實力都比朱棣率領(lǐng)的燕軍強,因此耿炳文在心理上是占優(yōu)勢的,但是這一點也讓耿炳文對軍隊的管理有些松懈了。
耿炳文內(nèi)部問題
耿炳文軍隊內(nèi)部不團結(jié),導(dǎo)致了耿炳文最后的慘敗。耿炳文的一個副將張保在莫州被朱棣占領(lǐng)后,居然向朱棣投降了,并把耿炳文軍隊的情況全部告訴給了朱棣。
但是此時的耿炳文并不知道張保投降了朱棣,于是朱棣讓張?;氐焦⒈牡臓I中散布假消息,導(dǎo)致耿炳文做出了錯誤的決定,使得朱棣包圍了耿炳文的軍隊。張保的叛變說明了耿炳文軍隊內(nèi)部的管理出了問題,這也是耿炳文敗于朱棣的主要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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