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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散文|家鄉(xiāng)有座山嶺

      佩蘭 2023-07-24 07:18:52

      作者:sg123

      來源:散文精選大全(ID: aishangsanwenba)

      用文字抒寫情感

      ,用文字?jǐn)⒄f人生

      點(diǎn)上方綠標(biāo)可收聽音樂更加精彩哦老家有座山嶺

      ,叫做“半夜摸嶺”。所以叫了這么一個(gè)名字
      ,今天想來
      ,也許是村子通往鎮(zhèn)上的路途較遠(yuǎn),要翻越這座約有五百米高的山嶺,得要半夜爬起來,早早趕路的緣故吧

      記得第一次走“半夜摸嶺”,是在七

      、八歲時(shí)候的樣子
      。已經(jīng)進(jìn)入六月,天氣熱起來
      ,媽媽帶著姐姐、弟弟和我要到鎮(zhèn)上給我們仨照張合照
      ,順便買些新布給我們做夏天的衣服
      。除了弟弟照過百日照,我和姐姐還沒照過相
      ,又是要到鎮(zhèn)上去
      ,所以開心得很。等媽媽把中午吃的飯裝好飯盒
      ,就雀躍著出發(fā)了
      。一起的還有鄰居的媽媽帶著孩子。

      因?yàn)榕d奮

      ,在沒到“半夜摸嶺"的三
      、四里平路上,七
      、八個(gè)孩子沒有一個(gè)喊累
      。大家蹦蹦跳跳,不知不覺來到了鄰村
      。走過大約二百米的田壟旁小路
      ,就到了山腳下。路邊有一口泉眼,泉水咕嘟咕嘟地向外涌
      ,一條小河就向田地延伸過去
      。小河兩邊有黃的、藍(lán)的
      、紫的
      、紅的小花散落在草叢間。河水清可見底
      ,有極小的魚兒偶爾出現(xiàn)
      ,一眨眼,又不見了
      ,大概是鉆到水底的水草中去了
      。媽媽叫住我們,幫我們抹去臉上的汗水
      ,又讓我們喝了點(diǎn)水
      ,接著就向山上攀爬了。起初
      ,坡路較緩
      ,幾個(gè)孩子還邊走邊跑,互相嘻戲打鬧
      。大約五百米后
      ,坡路陡峭起來,路上石子也多了
      ,一步踩上去有些要滑倒的樣子
      。鄰居的大孩子已經(jīng)背起了最小的妹妹。弟弟走在我的后面一聲不吭
      ,我以為他一會(huì)兒就會(huì)耍賴讓大姐背他
      。媽媽走在最后,時(shí)不時(shí)問弟弟用不用背背他
      。要知道
      ,弟弟可是媽媽的寶貝心尖兒。我不再看他們
      ,悶著頭向上走
      ,腳下打滑時(shí)就拽一下路邊的小樹或蒿草。約摸半個(gè)鐘頭后
      ,我們都齊刷刷站到了山頂
      。回頭望去
      ,山下的村子變得小了好多
      ,路上的行人就更小了
      。房屋籠罩在輕紗一樣的薄霧之中,竟像仙境一樣
      。大人們講的神仙住的地方是不是就這樣 我竟有些看呆了

      下山的路好走了許多,但坡緩路長

      。小孩子的體力恢復(fù)是極快的
      。在山頂稍事休息,在一片"沖呀!”“快跑!”的喊叫聲中向山下沖去
      。媽媽在后面緊張地喊著:“慢點(diǎn)兒!”“慢點(diǎn)兒!”孩子們哪兒顧得上聽她的
      ,一路小跑到了山下的村子。

      又走了三

      、五百米的樣子
      ,房屋多了起來,連成好大的一片
      ,比我們村子大多了
      。這,就是鎮(zhèn)上了
      。到了大地方
      ,內(nèi)心有點(diǎn)犯怵。偏偏不巧
      ,早上沒拉大便的我
      ,現(xiàn)在偏偏想上廁所。剛好路邊矗立了一戶人家的廁所
      ,木板釘?shù)?div id="m50uktp" class="box-center"> ,木門上只系了一條小繩。我看了一眼媽媽
      ,媽媽說:“去吧?div id="m50uktp" class="box-center"> !?/p>

      等我出來時(shí)

      ,廁所的主人站在外面跟媽媽說著什么,媽媽囁喏著
      。見我出來了
      ,媽媽趕緊帶著我們離開了。我回了一下頭
      ,那女人仍站在原地
      ,嘴里說著什么,眼神里是鄙夷和不屑
      。媽媽使勁拉了我一下
      ,我們快速地往鎮(zhèn)上去了

      照相館是一座土墻瓦頂?shù)慕ㄖN覀兊綍r(shí)

      ,來照相的人不多
      。弟弟和鄰居家的最小的兩個(gè)孩子喊餓了。在照相館外的屋檐下
      ,媽媽們把飯盒打開了
      。飯盒里是白米飯和炒雞蛋。這么好吃的東西
      ,不太餓的我也覺得餓了
      。在弟弟吃飽后,我和姐姐三下五除二就把飯盒里剩下的飯菜吃光了

      媽媽見我們吃好了

      ,把我和姐姐的發(fā)辮重新梳了梳,把我們仨的衣服細(xì)細(xì)地整理了一下
      ,就走進(jìn)照相館里
      。我們姐弟仨人照了平生的第一張合照,也是我二十歲前
      ,我們唯一的一張合照

      在我讀初三的寒假,學(xué)校要補(bǔ)課半個(gè)月

      。同村的五
      、六個(gè)小伙伴都決定不去補(bǔ)課了。我猶豫的時(shí)候
      ,從小沒讀過書的爸爸堅(jiān)持讓我去上課
      ,他每天接送我。爸爸是個(gè)地主的后代
      。解放前爺爺抽大煙打嗎啡敗光了家底
      ,害得爸爸沒上過一天學(xué)。解放后
      ,在參加掃盲班時(shí)
      ,爸爸是學(xué)得最好的一個(gè)。在解放前的那個(gè)大戶人家的后代中
      ,爸爸是唯一沒上過學(xué)的男丁
      ,也是唯一生活在農(nóng)村的一個(gè)。這可能是他極重視我們姐弟讀書的原因吧

      補(bǔ)課第一天

      ,媽媽早上四點(diǎn)就起來做飯了。她做好飯菜
      ,盛好我和爸爸的放在灶臺(tái)上涼著
      。我起來洗臉
      、梳頭收拾好,爸爸也準(zhǔn)備好了喂牛的草料
      。我們爺倆就蹲在灶臺(tái)旁吃飯
      。在媽媽打開雞鴨圈門,準(zhǔn)備喂雞鴨時(shí)
      ,我和爸爸已經(jīng)走在去學(xué)校的路上了

      剛出家門時(shí),天還沒亮

      ,黑黢黢的
      。如果不是爸爸送我,我還真是害怕
      。平時(shí)聽一起上學(xué)的小伙伴說
      ,“半夜摸嶺”那兒殺過人的。黑暗的四周讓人覺得更加寒冷
      。腳下雖然一直走動(dòng)
      ,依然覺得凍得慌。手就更不用說了
      。離開家門的頭二十分鐘感覺越來越冷
      ,腳要凍透的樣子,手有一會(huì)兒會(huì)覺得冷
      、腫脹
      、癢。過了二十分鐘
      ,手腳慢慢熱了起來
      ,身上甚至微微有些出汗了。這時(shí)甚至可以將手從手悶子里拿出來而不覺得冷
      。爸爸走在前面
      ,在黑暗散去的微光里,我能看到他頭上有些許的霧氣在蒸騰
      。呼出的水氣讓我給自己接了一層白色的假睫毛
      ,前額的劉海也成了絲絲縷縷的“門簾”。

      三十分鐘左右

      ,我和爸爸就來到了“半夜摸嶺”的山腳下。天已亮了大半
      。我們爺倆都不說話
      ,慢慢地向山頂行走。積雪大部分被踩實(shí)了
      。偶爾踩滑一個(gè)屁墩摔坐在地上
      ,拽住路旁的枝杈爬起來繼續(xù)向上走
      。到達(dá)山頂,天已大亮
      。向前望去
      ,視野極為開闊。山下村子的人家開始燒飯了
      ,炊煙裊裊
      。有狗的吠叫聲傳來,打破了早晨山野的寧靜
      。爸爸和我走過山下的村莊
      ,已經(jīng)能看到學(xué)校旁邊的磚場。爸爸說:“你自己去吧
      ,下課我在這兒接你
      。”

      山下的路平緩

      ,走大路要直走后轉(zhuǎn)一個(gè)九十度的彎
      ,比較繞遠(yuǎn)。我看見一條小路能斜穿到磚場
      ,感覺會(huì)近許多
      ,就猶豫了一下后向小路走去。小路上積雪沒有被踩實(shí)
      ,走上去咯吱咯吱地響
      ,像貓抓玻璃的聲音。路確實(shí)近了許多
      ,十幾
      、二十分鐘的樣子,我就走到了磚場
      。磚場里空蕩蕩的
      ,我有些害怕,不由回頭張望了一下
      。爸爸還站在我們倆分開的地方
      ,極力向這邊眺望著。我踏實(shí)了許多
      ,快速地穿過了磚場

      連上六節(jié)課后放學(xué)了。午后的陽光照在雪地上

      ,明晃晃的
      ,有些刺眼。我順著早晨來時(shí)的小路斜穿過磚場
      。抬眼望去
      ,爸爸站在山下的小村旁
      。空曠的原野雪自雪白的
      ,有一條蜿蜒曲折的河流被覆蓋在雪下
      ,雪上有霧氣在迅速向上升騰。爸爸的身影渺小但清晰
      。我盡量加快腳步
      ,不想讓爸爸等的太久。

      回去時(shí)的“半夜摸嶺”在陽光的照耀下竟然有些可愛

      。小麻雀唧啾唧啾在樹上跳上跳下
      ,偶爾樹叢間會(huì)有一大群烏唧唧喳喳在“開會(huì)”,也有松鼠"嗖”地一下從路的一邊竄到了另一邊
      。有風(fēng)掠過
      ,殘留在樹上的枯葉發(fā)出嘩嘩啦啦的響聲,鳥群登時(shí)都閉了嘴
      。鴉雀無聲
      。下山時(shí),一小步一小步蹬蹭
      ,倒也順利

      讀高中時(shí),每個(gè)月末回家一次

      。那時(shí)
      ,弟弟學(xué)會(huì)了騎自行車。每次下了火車
      ,還沒出站臺(tái)口
      ,就看見弟弟沖著我招手。小我三歲的弟弟比我高了好多
      ,自行車騎得平穩(wěn)
      。每次回家都是他騎車帶我,偶爾在我這個(gè)大三歲的姐姐極力要求下
      ,我騎車帶他
      ,車子就會(huì)扭來扭去。一
      、二次后
      ,弟弟再也不答應(yīng)我騎車了,都是他騎車我坐在后座上
      。騎自行車雖然走的是大路
      ,路程遠(yuǎn)了不少,但一般一個(gè)小時(shí)左右也就到家了。

      偶爾弟弟有事不能來接我

      ,我就去鎮(zhèn)上姐姐的學(xué)校,我們倆就從“半夜摸嶺”走回家
      。但走“半夜摸嶺”的次數(shù)少了很多

      已經(jīng)二十幾年沒走過“半夜摸嶺”了。有了孩子后

      ,一直想帶她走一次
      ,始終未能成行。前一段時(shí)間跟老媽講起
      ,聽老媽說
      ,“半夜摸嶺”的兩側(cè)早就有人蓋了養(yǎng)殖場,其中一家養(yǎng)了四
      、五條大狼狗
      ,哪還有行人敢走。

      這么多年沒人走過

      ,估計(jì)山上也沒有路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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