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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吳偉業(yè)《穿山》借詠山抒發(fā)崢嶸壯志詩

      大道家園 2023-07-20 03:58:30

      穿山·吳偉業(yè)

      勢削懸崖斷

      ,根移怒雨來。

      洞深山轉(zhuǎn)伏

      ,石盡海方開。

      廢寺三盤磴

      ,孤云五尺臺。

      蒼然飛動意

      ,未肯臥蒿萊。

      仿佛早就預(yù)感到將肩負(fù)大任

      、嶄露頭角于晚明政壇似的,吳偉業(yè)的這首《穿山》
      ,正以詠山為題,向當(dāng)世宣告了這位年方二十的青年布衣所胸懷的崢嶸壯志

      倘以高峻雄奇而論,位于詩人家鄉(xiāng)太倉(今屬江蘇)的“穿山”

      ,也不過是一座名不見經(jīng)傳的“培”小山而已,實(shí)在沒有什么可稱道的
      。但在志雄氣傲的詩人眼中,它卻似乎正拔地而起
      、不斷升騰,挾帶著一派吞吐風(fēng)云的豪邁生機(jī)
      。“勢削懸崖斷
      ,根移怒雨來”——詩之開篇描摹穿山涌立之態(tài)
      ,落筆就非同一般:別看它峰巒不高
      ,那氣勢卻正如剛被巨刃削斷的懸崖,剎那間從天而墜
      ;貼地的山根似乎還在隆隆“移”動,激蕩起滿天的疾雷
      、“怒雨”!一座尋常的穿山
      ,借助于詩人仰望間突發(fā)的奇思,就這樣氣度軒昂地聳立在了讀者眼前
      。隨著詩人勁健的落筆,字里行間簡直可聞有風(fēng)雷之聲震蕩

      接著展示的,便是詩人穿行于幽深山洞的景象

      。這山洞大抵隨山勢盤旋而上,愈升愈高
      ,直至山巔。從洞巖的罅隙間俯瞰
      ,便給詩人帶來了一種異樣的感覺:那剛才還如斷崖一般聳立空中的山巒,而今全都斂衽屏息
      ,匍匐在詩人的腳下了。當(dāng)詩人攀援直上
      、登臨山巔時,眼前又豁然一片空闊:只見大江奔騰的遠(yuǎn)處
      ,恰似剛把云氣迷蒙的東海之門沖開,突然現(xiàn)出了那一派空茫無際的藍(lán)天碧海!這便是“洞深山轉(zhuǎn)伏
      ,石盡海方開”二句所展現(xiàn)的境界。前句寫洞間俯臨之景
      ,妙在從幻覺中勾勒
      ,頓使腳下的山巒,帶有了路回蜂轉(zhuǎn)
      、俯身而伏的動態(tài);后句寫山巔遠(yuǎn)眺之景
      ,則又化實(shí)為虛,展開了未必真能望見的茫茫海天
      ,更增添了幾分畫面的空闊感。

      當(dāng)詩人從騁目遠(yuǎn)眺的悠悠思緒中轉(zhuǎn)過身來

      ,眼前的景象忽又一變:一條盤曲的石階路,牽著詩人的好奇之心
      ,信步來到山之一側(cè)。這里至今還留有一座寺院
      ,可惜門庭荒寂
      ,大約早已廢棄多年。站在“廢寺”前猛一抬眼
      ,詩人突然在一片蓬蒿叢中
      ,發(fā)現(xiàn)有一座石臺拔出其間
      。這石臺高約“五尺”,正帶著蒼翠的苔蘚之色
      ,斜斜地伸向山外。山外則青冥一片
      ,唯有那孤獨(dú)的白云,似還無限依戀地停留在臺畔不去——如果不是聯(lián)系結(jié)句來讀
      ,則“廢寺三盤磴,孤云五尺臺”所表現(xiàn)的境界,也只如此而已
      。那幽寂的“廢寺”、孤清的云臺
      ,似乎只給讀者增添了一重登山賞景中的孤獨(dú)和惆悵罷了。較之于此詩開篇的風(fēng)雷震蕩之音
      、頸聯(lián)的高邁空闊氣象,這頷聯(lián)便未免大有力氣不繼之憾了

      但結(jié)尾“蒼然飛動意,未肯臥蒿萊”的跳出

      ,卻使頷聯(lián)的孤清氛圍為之一掃!那蒼然斜聳的石臺
      ,雖與“廢寺”為鄰,又何嘗甘心于被荒草
      、叢蒿所掩埋?你看它斜出山外
      ,仰對青天,不正如舉翮欲飛的蒼鷹
      ,轉(zhuǎn)眼就要凌空直上,嘯傲于萬里海天之間了
      !句中的“未肯”二字下得極有力量,剎那間給掩映于“蒿萊”之中的石臺
      ,灌注了一派孤傲不馴的勁氣。由此反射前句
      ,那“蒼然飛動”的形象,也愈加顯得獷放
      、雄邁
      ,讀之如有勁翮破空之聲震響耳際

      這就是聳拔于詩人故鄉(xiāng)穿山之巔的“石臺”之志——讀者當(dāng)然明白,它其實(shí)也正是詩人自身形象的寫照:他現(xiàn)在雖然還是臥身東南的一介布衣之士

      ,但正如那拔出于蒿萊的石臺一樣,早就立志于凌空高舉
      ,在風(fēng)云變幻的晚明政壇上一試健翮了。崇禎四年
      ,吳偉業(yè)一舉高中進(jìn)士第,獲“會試第一
      、廷試第二”(見程穆衡《婁東耆宿傳》)
      。既授編修之職
      ,既抗疏彈劾朝中奸黨蔡奕琛
      ,令群小為之“側(cè)目”。雖然這還只是小試鋒芒
      ,但也已不負(fù)他在《穿山》中抒發(fā)的“蒼然飛動意,未肯臥蒿萊”的奇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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