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史
元·脫脫等
本紀(jì)第一
金之先，出靺鞨氏
。靺鞨本號勿吉
。勿吉
，古肅慎地也
。元魏時(shí)
，勿吉有七部：曰粟末部
、曰伯咄部
、曰安車骨部
、曰拂涅部、曰號室部
、曰黑水部
、曰白山部。隋稱靺鞨
，而七部并同
。唐初， 有黑水靺鞨
、栗末靺鞨
，其五部無聞。粟末靺鞨始附高麗
，姓大氏
。李績破高麗，粟末靺鞨保東牟山
。后為渤海
，稱王，傳十余世。有文字
、禮樂
、官府、制度
。有五京
、十五府、六十二州
。黑水靺鞨居肅慎地
，東瀕海，南接高麗
，亦附于高麗
。嘗以兵十五萬眾助高麗拒唐太宗，敗于安市
。開元中
，來朝，置黑水府
，以部長為都督
、刺史，置長史監(jiān)之
。賜都督姓李氏
，名獻(xiàn)誠，領(lǐng)黑水經(jīng)略使
。其后渤海盛強(qiáng)
，黑水役屬之，朝貢遂絕
。五代時(shí)
，契丹盡取渤海地，而黑水靺鞨附屬于契丹
。其在南者籍契丹
，號熟女直；其在北者不在契丹籍
，號生女直
。生女直地有混同江、長白山
，混同江亦號黑龍江
，所謂“白山黑水”是也。
金之始祖諱函普，初從高麗來
，年已六十余矣
。兄阿古乃好佛，留高麗不肯從
，曰：“后世子孫必有能相聚者
，吾不能去也?div id="jpandex" class="focus-wrap mb20 cf">！豹?dú)與弟?div id="jpandex" class="focus-wrap mb20 cf">；罾锞恪Ｊ甲婢油觐伈科透伤?div id="jfovm50" class="index-wrap">，?div id="jfovm50" class="index-wrap">；罾锞右畱小Ｆ浜蠛T以曷蘇館歸太祖
，自言其祖兄弟三人相別而去，蓋自謂阿古乃之后
。石土門
、迪古乃，?div id="jfovm50" class="index-wrap">；罾镏嵋?div id="jfovm50" class="index-wrap">。及太祖敗遼兵于境上，獲耶律謝十
，乃使梁福
、斡荅刺招諭渤海人曰：“女直、渤海本同一家
?div id="jfovm50" class="index-wrap">！鄙w其初皆勿吉之七部也。始祖至完顏部
，居久之
，其部人嘗殺它族之人，由是兩族交惡
，哄斗不能解
。完顏部人謂始祖曰：“若能為部人解此怨，使兩族不相殺
，部有賢女
，年六十而未嫁，當(dāng)以相配
，仍為同部
。”始祖曰：“諾
?div id="jpandex" class="focus-wrap mb20 cf">！蹦俗酝I之曰： “殺一人而斗不解
，損傷益多。曷若止誅首亂者一人
，部內(nèi)以物納償汝，可以無斗
，而且獲利焉?div id="jpandex" class="focus-wrap mb20 cf">！痹辜覐闹Ｄ藶榧s曰：“凡有殺傷人者
，征其家人口一、馬十偶、牸牛十
、黃金六兩，與所殺傷之家
，即兩解
，不得私斗?div id="m50uktp" class="box-center"> ！痹唬骸爸?jǐn)如約。”女直之俗
，殺人償馬牛三十，自此始
。既備償如約
，部眾信服之
，謝以青牛一
，并許歸六十之婦
。始祖乃以青牛為聘禮而納之
，并得其貲產(chǎn)
。后生二男，長曰烏魯，次曰斡魯
，一女曰注思板，遂為完顏部人
。天會十四年
，追謚景元皇帝，廟號始祖
。皇統(tǒng)四年
，號其藏曰光陵
。五年，增謚始祖懿憲景元皇帝
。
子德帝，諱烏魯。天會十四年，追謚德皇帝?div id="d48novz" class="flower left">；式y(tǒng)四年
，號其藏曰熙陵。五年，增謚淵穆玄德皇帝。
子安帝，諱跋海
。天會十四年，追謚安皇帝
?div id="jfovm50" class="index-wrap">；式y(tǒng)四年
，號其藏建陵
。五年，增謚和靖慶安皇帝
。
子獻(xiàn)祖，諱綏可。黑水舊俗無室廬，負(fù)山水坎地
，梁木其上，覆以土
，夏則出隨水草以居
，冬則入處其中，遷徙不常
。獻(xiàn)祖乃徙居海古水
，耕墾樹藝，始筑室
，有棟宇之制
，人呼其地為納葛里。納葛里者
，漢語居室也
。自此遂定居于安出虎水之側(cè)矣。天會十四年
，追謚定昭皇帝
，廟號獻(xiàn)祖?div id="jfovm50" class="index-wrap">；式y(tǒng)四年，號其藏曰輝陵
。五年
，增謚獻(xiàn)祖純烈定昭皇帝。
子昭祖，諱石魯
，剛毅質(zhì)直。生女直無書契
，無約束
，不可檢制
。昭祖欲稍立條教，諸父
、部人皆不悅
，欲坑殺之。已被執(zhí)
，叔父謝里忽知部眾將殺昭祖
，曰： “吾兄子，賢人也
，必能承家
，安輯部眾，此輩奈何輒欲坑殺之
！”亟往
，彎弓注矢射于眾中，劫執(zhí)者皆散走
，昭祖乃得免
。昭祖稍以條教為治，部落浸強(qiáng)
。遼以惕隱官之
。諸部猶以舊俗，不肯用條教
。昭祖耀武至于青嶺
、白山，順者撫之
，不從者討伐之
，入于蘇濱、耶懶之地
，所至克捷
，還經(jīng)仆燕水。仆燕
，漢語惡瘡也
。昭祖惡其地名，雖已困憊
，不肯止
。行至姑里甸，得疾
。迨夜
，寢于村舍。有盜至，遂中夜啟行
，至逼剌紀(jì)村止焉
。是夕，卒
。載柩而行
，遇賊于路，奪柩去
。部眾追賊與戰(zhàn)
，復(fù)得柩。加古部人蒲虎復(fù)來襲之
，垂及
，蒲虎問諸路人曰：“石魯柩去此幾何？”其人曰：“遠(yuǎn)矣
，追之不及也
。”蒲虎遂止
。于是乃得歸葬焉
。生女直之俗，至昭祖時(shí)稍用條教
，民頗聽從
，尚未有文字，無官府
，不知?dú)q月晦朔
，是以年壽修短莫得而考焉。天會十五年
，追謚成襄皇帝
，廟號昭祖?div id="m50uktp" class="box-center"> ；式y(tǒng)四年
，藏號安陵。五年
，增謚昭祖武惠成襄皇帝
。
子景祖，諱烏古乃 。遼太平元年辛酉歲生
。自始祖至此，已六世矣
。景祖稍役屬諸部，自白山、耶悔
、統(tǒng)門
、耶懶、土骨論之屬
，以至五國之長
，皆聽命。是時(shí)
，遼之邊民有逃而歸者
。及遼以兵徙鐵勒
、烏惹之民
，鐵勒、烏惹多不肯徙
，亦逃而來歸
。遼使曷魯林牙將兵來索逋逃之民
。景祖恐遼兵深入，盡得山川道路險(xiǎn)易
，或?qū)D之
，乃以計(jì)止之曰：“兵若深入，諸部必驚擾
，變生不測
，逋戶亦不可得，非計(jì)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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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卖斠詾槿唬熘蛊滠?div id="m50uktp" class="box-center"> ，與曷魯自行索之
。是時(shí)，鄰部雖稍從
，孩懶水烏林答部石顯尚拒阻不服
。攻之，不克
。景祖以計(jì)告于遼主
，遼主遣使責(zé)讓石顯。石顯乃遣其子婆諸刊入朝
，遼主厚賜遣還
。其后石顯與婆諸刊入見遼主于春蒐。遼主乃留石顯于邊地
，而遣婆諸刊還所部
。景祖之謀也
。既而五國蒲聶部節(jié)度使拔乙門叛遼，鷹路不通
。遼人將討之
，先遣同干來諭旨。景祖曰：“可以計(jì)取
。若用兵
，彼將走保險(xiǎn)阻，非歲月可平也
?div id="d48novz" class="flower left">
！边|人從之。蓋景祖終畏遼兵之入其境也
，故自以為功
。于是景祖陽與拔乙門為好，而以妻子為質(zhì)
，襲而擒之
，獻(xiàn)於遼主。遼主召見于寢殿
，燕賜加等
，以為生女直部族節(jié)度使。遼人呼節(jié)度使為太師
，金人稱都太師者自此始
。遼主將刻印與之，景祖不肯系遼籍
，辭曰：“請俟他日
。”遼主終欲與之
，遣使來
。景祖詭使部人揚(yáng)言曰：“主公若受印系籍，部人必殺之
！”用是以拒之
，遼使乃還。既為節(jié)度使
，有官屬
，紀(jì)綱漸立矣。生女直舊無鐵
，鄰國有以甲胄來鬻者
，傾貲厚賈以與貿(mào)易，亦令昆弟族人皆售之
。得鐵既多
，因之以修弓矢
，備器械，兵勢稍振
，前后愿附者眾
。斡泯水蒲察部、泰神忒保水完顏部
、統(tǒng)門水溫迪痕部、神隱水完顏部
，皆相繼來附
。
景祖為人寬恕，能容物，平生不見喜慍。推財(cái)與人，分食解衣，無所吝惜。人或忤之，亦不念。先時(shí)，有叛去者，遣人諭誘之。叛者曰：“汝主，活羅也?div id="d48novz" class="flower left">；盍_
，吾能獲之，吾豈能為活羅屈哉
！”活羅
，漢語慈烏也。北方有之
，狀如大雞
，善啄物，見馬牛橐駝脊間有瘡
，啄其脊間食之
，馬牛輒死，若饑不得食
，雖砂石亦食之
。景祖嗜酒好色，飲啖過人
，時(shí)人呼曰活羅
，故彼以此訕之
，亦不以介意。其后訕者力屈來降
，厚賜遣還
。曷懶水有率眾降者，錄其歲月姓名
，即遣去
，俾復(fù)其故。人以此益信服之
。遼咸雍八年
，五國沒拈部謝野勃堇叛遼，鷹路不通
。景祖伐之
，謝野來御。景祖被重鎧
，率眾力戰(zhàn)
。謝野兵敗，走拔里邁濼
。時(shí)方十月
，冰忽解，謝野不能軍
，眾皆潰去
，乃旋師。道中遇逋亡
，要遮險(xiǎn)阻
，晝夜拒戰(zhàn)，比至部已憊
。即往見遼邊將達(dá)魯骨
，自陳敗謝野功。行次來流水
，未見達(dá)魯骨
，疾作而復(fù)，卒于家
，年五十四
。天會十四年，追謚惠桓皇帝
，廟號景祖
。皇統(tǒng)四年
，藏號定陵
。五年
，增謚景祖英烈惠桓皇帝。
第二子襲節(jié)度使，是為世祖
，諱劾里缽。生女直之俗
，生子年長即異居
。景祖九子，元配唐括氏生劾者
，次世祖
，次劾孫，次肅宗
，次穆宗。及當(dāng)異居
，景祖曰：“劾者柔和
，可治家務(wù)。劾里缽有器量智識
，何事不成
。劾孫亦柔善人耳?div id="jfovm50" class="index-wrap">！蹦嗣勒吲c世祖同居
，劾孫與肅宗同居。景祖卒
，世祖繼之
。世祖卒，肅宗繼之
。肅宗卒
，穆宗繼之。穆宗復(fù)傳世祖之子
，至于太祖
，竟登大位焉。世祖
，遼重熙八年己卯歲生
。遼咸雍十年，襲節(jié)度使
。景祖異母弟跋黑有異志
，世祖慮其為變，加意事之
，不使將兵
，但為部長
。跋黑遂誘桓赧、散達(dá)
、烏春
、窩謀罕為亂，及間諸部使貳于世祖
。世祖猶欲撫慰之
，語在跋黑、桓赧等傳中
。世祖嘗買加古部鍛工烏不屯被甲九十
，烏春欲托此以為兵端，世祖還其甲
，語在《烏春傳》
。部中有流言曰：“欲生則附于跋黑，欲死則附于劾里缽
、頗剌淑
。”世祖聞之
，疑焉
。無以察之，乃佯為具裝
，欲有所往者
，陰遣人揚(yáng)言曰：“寇至！”部眾聞?wù)吣搶?shí)
，有保于跋黑之室者
，有保于世祖之室者，世祖乃盡得兄弟部屬向背彼此之情矣
。
間數(shù)年 ，烏春來攻，世祖拒之
。時(shí)十月已半
，大雨累晝夜，冰澌覆地
，烏春不能進(jìn)
。既而悔曰：“此天也！”乃引兵去
。烏春舍于阿里矮村滓不乃家
，而以兵圍其弟勝昆于胡不村。兵退，勝昆執(zhí)其兄滓不乃
，而請蒞殺于世祖
，且請免其孥戮。從之
?div id="m50uktp" class="box-center"> ；隔觥⑸⑦_(dá)亦舉兵
，遣肅宗拒之
。當(dāng)是時(shí)，烏春兵在北
，桓赧兵在南
，其勢甚盛。戒之曰：“可和則與之和
，否則決戰(zhàn)
！”肅宗兵敗。會烏春以久雨解去
，世祖乃以偏師涉舍很水
，經(jīng)貼割水，覆桓赧
、散達(dá)之家。明日
，大霧晦冥
，失道，至婆多吐水乃覺
。即還至舍很
、貼割之間，升高阜望之
，見六騎來
，大呼，馳擊之
。世祖射一人斃
，生獲五人，問之
，乃知卜灰
、撒骨出使助恆赧、散達(dá)者也
。世祖至桓赧
、散達(dá)所居，焚蕩其室家。殺百許人
，舊將主保亦死之
。比世祖還，與肅宗會
，肅宗兵又?jǐn)∫?div id="4qifd00" class="flower right">
。世祖讓肅宗失利之狀。遣人議和
，桓赧
、散達(dá)曰：“以爾盈歌之大赤馬、辭不失之紫騮馬與我
，我則和
。”二馬皆女直名馬
，不許
。
桓赧、散達(dá)大會諸部來攻，過裴滿部，以其附于世祖也，縱火焚之。蒲察部沙祇勃堇、胡補(bǔ)答勃堇使阿喜來告難，世祖使之詭從以自全，曰：“戰(zhàn)則以旗鼓自別。”世祖往御桓赧之眾，將行，有報(bào)者曰：“跋黑食于愛妾之父家，肉脹咽死矣！”乃遣肅宗求援于遼，遂率眾出。使辭不失取海姑兄弟兵，已而乃知海姑兄弟貳於桓赧矣。欲并取其眾，徑至海姑。偵者報(bào)曰：“敵已至。”將戰(zhàn)，世祖戒辭不失曰：“汝先陣于脫豁改原，待吾三揚(yáng)旗，三鳴鼓，即棄旗決戰(zhàn)。死生惟在今日，命不足惜！”使裴滿胡喜牽大紫騮馬以為貳馬，馳至陣。時(shí)桓赧、散達(dá)盛強(qiáng)，世祖軍吏未戰(zhàn)而懼
，皆植立無人色。世祖陽陽如平常
，亦無責(zé)讓之言
，但令士卒解甲少憩，以水沃面
，調(diào)蒨水飲之
。有頃，訓(xùn)勵(lì)之
，軍勢復(fù)振
。乃避眾獨(dú)引穆宗，執(zhí)其手密與之言曰：“今日之事
，若勝則已
，萬一有不勝，吾必?zé)o生
。汝今介馬遙觀
，勿預(yù)戰(zhàn)事。若我死
，汝勿收吾骨
，勿顧戀親戚
，亟馳馬奔告汝兄頗剌淑
，于遼系籍受印，乞師以報(bào)此仇
！”語畢
，袒袖，不被甲
，以缊袍垂襕護(hù)前后心
，韔弓提劍，三揚(yáng)旗
，三鳴鼓
，棄旗搏戰(zhàn)，身為軍鋒，突入敵陣
，眾從之
。辭不失從后奮擊，大敗之
。乘勝逐之
，自阿不彎至于北隘甸，死者如仆麻
，破多吐水水為之赤
，棄車甲馬牛軍實(shí)盡獲之。世祖曰：“今日之捷
，非天不能及此
，亦可以知足矣。雖縱之去
，敗軍之氣
，沒世不振?div id="jfovm50" class="index-wrap">！蹦艘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