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陽兩字的原始意義、陰陽概念引申陰陽兩字的原始意義,主要是指日光的有無或日光能否照射的地R,由此引申,常用以指陰寒與溫暖的氣候。如《尚書,禹貢》*“南至于華陰”,“至于岳陽%陰指山之北,陽指山之南?!对娊?jīng)大雅公劉》:“既景乃崗,相其陰陽。”直到西周末年,.伯陽父才把陰陽作為天地之氣,并用以解釋地鋌的成因。他說:“夫天地之氣,不失其序。若過其序,民亂之也。陰伏而不能出,陰迫而不能蒸,于是有地溪(《國語周語上》)。伯陽父一方面把陰陽二氣的對立斗爭看作是發(fā)生地震的原因,認識到自然界存在著兩種互相對抗的力量,但是另一方面又把陰陽失序看作是人事干擾的結果,由此引起的地簏是天神要滅亡一個國家的征兆??梢钥闯觯柛鸽m然推進了陰陽觀念的發(fā)展,使之具有一定的哲學意義,卻沒有割斷天神與人事之間的幻想聯(lián)系,沖破西周傳統(tǒng)的天命神學思想的束縛。春秋時期,隨著人文的理性思潮逐漸興起,陰陽觀念也相應地發(fā)生了很大的變化。比如周內史叔興對隕石和六鶿退飛的自然反?,F(xiàn)象解釋說:“是陰陽之亊,非吉兇所生也,吉兇由人”(《左傳》僖公十六年)。叔興的這種陰陽觀念與伯陽父相比,有了明顯的進展,就其思想傾向而言,是與傳統(tǒng)的天命神學相對立的。《左傳》昭公二十.四年記載,梓慎與昭子圍繞著對日食的解釋產(chǎn)生了一場爭論。梓憤認為日食是陰勝陽,將要引起水災。昭子不同意這種看法,認為只會引起旱災。因為過了春分陽還不能勝陰,將要積聚起來,惡性膨脹,這就不是引起水災,而是旱災了。梓慎和昭子的說法都缺乏科學的根據(jù),日食和水旱災害并無必然的聯(lián)系。但是他們兩人都擺脫了天神觀念的束縛,純粹從理性的角度運用陰陽這對范疇進行推論,這就有可能根據(jù)實際的結果來檢驗推論的正確與否,使陰陽學說逐漸完善精密,發(fā)展成為自然哲學的理論基礎。春秋末年,范蠡把陰陽范疇提到天道的高度來論述,使之具有更為普遍的哲學意義,代表了當時陰陽學說所達到的最高水平。他說:“天道皇皇,日月以為常,明者以為法,微者則是行。陽至而陰,陰至而陽??诶Ф€,月盈而匡”(《國語越語下》)。范蠡認為,天道是非常明顯的,它就是日月更迭和四時代謝所表現(xiàn)的規(guī)律。日走到盡頭,第二天又周而復始,月到盈滿之時,就開始一點點虧缺,四時也是這樣循環(huán)交替,發(fā)展到頂點,就要向它的反面轉化。究其內在的根本原因,就是陰陽兩種對立勢力的變化,因為陽發(fā)展到極點就變成陰(陽至而陰),明發(fā)展到極點就變成陽(陰至而陽)。這種陰陽變化的規(guī)律叫做“陰陽之恒”。恒即恒常之意,也就是變中之不變。范蠡的這個思想和《易傳》所說的“一陰一陽之謂道”是完全相通的。但是,范蠡的陰陽學說和當時的易學并不相干,而且也無意于把它發(fā)展成為一種與天命神學相對立的思想體系。這種情形是和春秋時期新舊交替的總的歷史特點相適應的。當時“學在官府”的局面沒有打破,掌握一定的文化知識、具有精神生產(chǎn)能力的只有兩類人,一類是祝宗卜史,另一類是卿大夫。這兩類人和戰(zhàn)國時期的思想家不同,本身并沒有制造思想體系的霈要。他們只是就事論事,對一些個別的具體的問題發(fā)表議論,提出看法。但是由于他們身居髙位,許多現(xiàn)實的問題和新出現(xiàn)的情況紛至沓來,逼得他們去思索,去處理,也最容易感受到時代的氣息,所以也往往在他們身上表現(xiàn)出某些創(chuàng)新的思想。這種創(chuàng)新雖然客觀上是曲折地反映了人文理性因素的成長,不同程度地動搖了傳統(tǒng)的天命神學的統(tǒng)治地位,但是就提出創(chuàng)新觀點的本人來說,主觀上卻沒有自覺意識到這一點。因此,這個時期沒有出現(xiàn)與傳統(tǒng)的天命神學相對立的思想體系,而只有一些零星斷片的創(chuàng)新的觀點0f對《易》的革新、陰陽學說的孕育成熟以及統(tǒng)一的《易》道的形成,都是通過戰(zhàn)國時期思想家長期艱苦的努力才得以實現(xiàn)的。戰(zhàn)國時期的思想家具有另一種特殊的性格,和春秋時期的那種身屆高位而與傳統(tǒng)習慣勢力有著千絲萬縷聯(lián)系的祝宗卜史、卿大夫完全不同,他們屬于士階層,即普通的知識分子。在那個天下無道、禮壞樂崩的動亂時代,脫離依附狀態(tài)而游離于傳統(tǒng)的意識形態(tài)與權力結構之外,因而獲得了祝宗卜史、卿大夫所無法想象的思想上的自由與人格上的獨立。他們都是一些偉大的理想主義者,以整體性的存在作為自己思考的對象。他們力圖憑借自己的理性來為人類尋找一個新的統(tǒng)一性的原理,使當時分崩離析的社會重新凝聚起來,建立在更加合理的理論基礎之上為了達到這個目的,他們就不能像春秋時期的祝宗卜史、卿大夫那樣,局限于頭痛醫(yī)頭、腳痛醫(yī)腳,就某些個別的現(xiàn)實的問題發(fā)表自己的看法,而必須制造一個完整的思想體系。所謂思想體系,有兩個明顯的特征:第一是在外延上包容自然與社會的各種現(xiàn)象,是一種褒括天人的整體之學;第二是在內涵上有一個核心觀念,冇一個可以解釋各種現(xiàn)象的一以貫之的總的思想原則。就這兩個特征而言,宗教與哲學都是同樣具冇的,都可以稱之為思想體系,只是從內涵的理論基礎來看,一個是立足于神學的信仰,一個是立足于人文的理性。由于西周的天命神學是中國文化史上最早成型的唯一的思想體系,戰(zhàn)國時期的思想家不能不把它作為自己唯一可以依據(jù)的思想來濾,所以他們?yōu)榱酥圃熳约旱乃枷塍w系,大多同時從兩個方面著手,即一方面繼承了它的那種襄栝天人的整體之學,另一方面則極力把它的核心觀念從神學的信仰轉化為人文的理性。這個轉化的過程是進行得相當艱苦的,因為它實際上就是哲學與宗教、理性與信仰的斗爭過程,我們從先秦的每一個重要的哲學流派身上都可以看出這種斗爭的痕跡。僑家的創(chuàng)始人孔子當然沒有完成轉化的任務,墨家的創(chuàng)始人墨子也沒有完成。所謂孔墨顯學,不過是介乎哲學與宗教之間的思想體系。直到道家的創(chuàng)始人
老子第一次把道凌駕于天之上,這場斗爭才算取得了初步的勝利正是通過道家的努力,陰陽才從具有哲學意義的概念發(fā)展成為重要的哲學范疇,在他們的思想體系中起著支撐點的作用。比如《老子》四十二章說:“萬物負陰而抱陽,沖氣以為和?!薄?a href="/ddjy_100/224.html">莊子田子方》說:“至陰肅肅,至陽赫赫。肅肅出乎天,赫赫發(fā)乎地,兩者交通成和,而物生馬。”道家的最髙哲學范疇是道而不是陰陽,但是他們援引陰陽這對范疇描繪了自然的和諧,揭示了自然的規(guī)律,從而建立了一個與傳統(tǒng)的天命神學相對立的思想體系。這種做法對其他的一些哲學流派產(chǎn)生了極為深遠的影響。比如齊國稷下的管仲學派就是接受了道家的影響,用陰陽范疇來表示天道運行的規(guī)律?!豆茏映笋R》說:“春秋冬夏,陰陽之推移也;時之短長,陰陽之利用也I日月之易,陰陽之化也?!比寮业脑缙诖砣宋锟鬃?、孟子不談陰陽,但是儒家的后繼者茍子卻接受了道家的影響,用陰陽范疇徹底期除了天的人格神的含義,恢復了天的自然界的本來面貌?!盾髯佣Y論》說:“天地合而萬物生,陰陽接而變化起?!睉?zhàn)國中期以后,以老莊為代表的道家學派在天道觀方面掀起了一股自然主義的思潮,陰陽成為一對重要的哲學范疇,被各家普追釆用。曷學與陰陽學說相結合就是受到這股思潮的強大影響才得以實現(xiàn)的?!肚f子天下篇》說:“《易》以道陰陽?!边@是說,《周易》思想的核心是陰陽學說?!断缔o上》說:“一陰一陽之謂道?!边@是說,《易》道的思想梢餹是一陰一陽。我們從前面的分析可以看出,這個陰陽學說并不是原始的卦畫所固有的,也不是《周易》的經(jīng)部提出來的,春秋時期雖然出現(xiàn)了關于八卦的卦象說,卻沒有人用陰陽來解釋《周易》^因此,為了準確地理解《周易》的這個思想的核心或精髄,必須聯(lián)系戰(zhàn)國中后期思想領域總的發(fā)展趨勢,充分估計道家的自然主義思想對各家所產(chǎn)生的影響,而不能孤立地就《周易》本身來論《周易》。《易傳》的作者接受了當時流行的陰陽學說,不僅用陰陽范疇來表述天道,而且也用它來表述地道和人道,也就是說,它并不停留于用陰陽范疇來建立一個自然哲學,而是進一步把陰陽范疇發(fā)展成為一個核心觀念、-個總的思想原則,用來建立一個統(tǒng)貫天地人三才之道的整體之學?!墩f卦》指出:“昔者圣人之作《易》也,將以順性命之理,是以立天之道曰陰與陽,立地之道曰柔與剛r立人之道曰仁與義。”這是對《易傳》思想體系的最完整的表述。其中所運用的一些范疇不見于《易經(jīng)》,而是廣泛地從戰(zhàn)國時期諸子百家的思想成果中采擷而來的。拿天道、地道、人道三個范疇來說,第一次把它們連起來使用的,是管仲學派?!豆茏影匝浴罚骸傲⒄隽钣萌说溃┚舻撚玫氐?,舉大事用天遒〃”仁義是儒家政治倫理學說的最高范疇,孔子只是分別論述,孟子才第一次連起來使用?!睹献恿夯萃跎稀罚骸巴鹾伪卦焕?,亦有仁義而已矣?!眲側崾家娪凇渡袝榉丁罚骸叭拢阂辉徽?,二曰剛克,三曰柔克”,指的是為人的兩種品德。到了老子,才第一次用來表述普遍性的哲學原理:“柔弱勝剛強”(《老子》三十六章)。由此可見,《易傳》的思想體系是總結了多方面的認識成果,反映了戰(zhàn)國時期人類所達到的先進的思維發(fā)展水平o也只有根據(jù)這種較高的思維發(fā)展水平,《易傳》才有可能對《易經(jīng)》的象數(shù)與義理進行創(chuàng)造性的轉化,從根本上改變它的宗教巫術的性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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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經(jīng)中關于陰陽概念的解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