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理湘：道教金液玉液養(yǎng)生論

“金液”、“玉液”之詞，在道教典籍中屢見不鮮，但其含義卻常常混淆，致初修之士難以明白。今據(jù)丹經(jīng)，并結合醫(yī)學理論對兩者之區(qū)別加以辨析，以明證“玉液煉己，金液還丹”之性命雙修觀點。說明金液喻為長生酒，玉液喻指唾液，“一了性而一了命”，并以此淺陋之見求教于明哲。

一、 祖國傳統(tǒng)醫(yī)學之論

自古以來，人們追求的是健康長壽，乃至于長生不老、成佛作祖。然而，世人所見生死之事多矣，有死就有生，有生就有死，生生死死，在自然界循環(huán)不停，如《悟真篇》云：“昨日街頭猶走馬，今日棺內(nèi)已眠尸”。

人為什么會死呢？

《黃帝內(nèi)經(jīng)》從生理學基礎上揭示了人衰老至死亡的生理規(guī)律：

“女子七歲。腎氣盛，齒更發(fā)長；二七而天癸至，任脈通，太沖脈盛，月事以時下，故有子；三七，腎氣平均，故真牙生而長極；四七，筋骨堅，發(fā)長極，身體盛壯；五七，陽明脈衰，面始焦，發(fā)始墮；六七，三陽脈衰于上，面皆焦，發(fā)始白；七七，任脈虛，太沖脈衰少，天癸竭，地道不通，故形壞而無子也。丈夫八歲，腎氣實，發(fā)長齒更；二八，腎氣盛，天癸至，精氣溢瀉，陰陽和，故能有子；三八，腎氣平均，筋骨勁強，故真牙生而長極；四八，筋骨隆盛，肌肉滿壯；五八，腎氣衰，發(fā)墮齒槁；六八，陽氣衰竭于上，面焦，發(fā)鬢斑白；七八，肝氣衰，筋不能動，天癸竭，精少，腎藏衰，形體皆極；八八，則齒發(fā)去。腎者主水，受五藏六府之精而藏之，故五藏盛，乃能瀉。今五藏皆衰，筋骨解墮，天癸盡矣。故發(fā)鬢白，身體重，行步不正，而無子耳?！?/p>

以上論斷，揭示了生死的根本原因，就是腎氣的盛衰，腎氣盛則生，腎氣衰則死。

此外，《黃帝內(nèi)經(jīng)》還提出了“上古之人”長壽的規(guī)律：

“上古之人，其知道者，法于陰陽，和于術數(shù)，食飲有節(jié)，起居有常，不妄作勞，故能形與神俱，而盡終其天年，度百歲乃去”。

更指出了“今時之人” 短壽的原因：

“今時之人不然也，以酒為漿，以妄為常，醉以入房，以欲竭其精，以耗散其真，不知持滿，不時御神，務快其心，逆于生樂，起居無節(jié)，故半百而衰也?！?/p>

《黃帝內(nèi)經(jīng)》在國際國內(nèi)受到廣泛推崇和贊譽，是祖國醫(yī)學由經(jīng)驗醫(yī)學上升為理論醫(yī)學的標志，在整體觀、矛盾觀、經(jīng)絡學、臟象學、病因病機學、養(yǎng)生和預防醫(yī)學以及診斷治療原則等各方面，都為中醫(yī)學奠定了理論基礎，并為戰(zhàn)國以后的中國醫(yī)學發(fā)展提供了理論指導，具有深遠影響。　

唾液養(yǎng)生法由來已久，在《黃帝內(nèi)經(jīng)》中即有“餌舌下津令無數(shù)”的記載。中醫(yī)認為脾為后天之本，腎為先天之本，而唾液為脾腎所化，所謂“五臟化五液，心為汗，肺為涕，肝為淚，脾為涎，腎為唾，是為五液” ，故唾液與生命活動有密不可分之關系?！跺羞b子導引訣》中認為此法能使“五臟之邪火不炎，四肢之氣血流暢，諸疾不生，永除后患”。

唾液又稱津液,俗稱口水。我國古代中醫(yī)稱唾液為“玉津”或“玉泉”，并用其來養(yǎng)生達到健身祛病、延年益壽的目的。唐代長壽名醫(yī)孫思邈在《養(yǎng)生銘》中說，“晨興漱玉津”可祛病益年；宋代文學家蘇東坡認為，唾液“功用不可量，比之服藥，其效百倍”； 清代乾隆皇帝是我國古代四百四拾陸位皇帝中壽命最長的，活到八十九歲，其養(yǎng)身之法之一就是“齒常叩，津常咽”。明代著名醫(yī)家李時珍認為“唾精，乃人之精氣所化”，并在《本草綱目》中說：“人若能每天不吐唾液，則精氣常留，眼明耳靈。相反，經(jīng)常吐唾液，則損精神，顏枯形槁?！薄都t爐點雪》指出：“津既咽下，在心化血，在肝明目，在脾養(yǎng)神，在肺助氣，在腎生精，自然百骸調(diào)暢，諸病不生。”再從中國文字的角度看，祖先造字以為“氵”加“舌”字組成為“活”字，可見古人對口水作用的重視?！盎睢?為有活力，生動活潑，生龍活虎。

二、 現(xiàn)代醫(yī)學之論

現(xiàn)代醫(yī)學研究證明，我們正常人每天分泌唾液量達一千五百毫升，唾液中含有淀粉酶、溶菌酶、粘蛋白、免疫球蛋白等多種物質。唾液在口腔內(nèi)濕潤、稀釋食物，從而有助于胃的消化吸收，并且還能殺滅進入口腔內(nèi)的細菌。唾液進入胃內(nèi)，能中和過多的胃酸，保護胃粘膜。更值得指出的是，唾液還具有一定的防止細胞癌變作用。如日本一位教授將黃曲霉素、亞硝酸鹽和3、4—苯并芘等常見的致癌物質，經(jīng)過人的唾液處理后，再作用于細菌，結果發(fā)現(xiàn)細菌突變現(xiàn)象均趨減少。因此他提出，人們?nèi)绻毥缆?，將食物咀嚼三十秒鐘以上，就可基本上消除其中可能存在的致癌物質。

1986年，意大利人R?L?蒙塔爾西尼與美國人S?科恩發(fā)現(xiàn)神經(jīng)生長因子以及上皮細胞生長因子，揭示了唾液養(yǎng)生、治病的原理。唾液中有由五十三個氨基酸組成的多肽物質EGF, 能加速皮膚和粘膜創(chuàng)傷愈合，消炎止痛，還能促進細胞生長分化，以新生成的細胞代替已經(jīng)死亡衰老的細胞。因為此項杰出成就，兩位科學家獲得1986年諾貝爾生理學醫(yī)學獎。

三、道教金液長生論

道教是我國土生土長的宗教，“仙道貴生，無量度人”， 最重視現(xiàn)世生命存在，注重醫(yī)學養(yǎng)生、追求長壽長生，深信“我命在我不在天”，認為通過自己的努力修練，可以改善自己的身體狀況延年益壽乃至得道成仙。

如呂純陽祖師云：“萬劫千生得個人，須知先世種來因。即速覺悟出迷津，莫使輪回受苦辛?！?/p>

《回光集》云：“千年鐵樹花開易，一失人身再復難?！?/p>

《悟真篇》云：“試問堆金等山岳，無常買得不來無？”

柳華陽禪師云：“夙緣偶逢兮，早修莫挨年；莫待老來臨頭兮，枯骨無資空熬煎?！?/p>

吾師云：“出生嬰兒不會走，翻身白頭葬黃泉?！?/p>

學士生于中國，誕于良家，六根既圓，何不早修金丹以超生死，一得永得，永葆無窮逸樂。若此身一失，沉淪六道輪回，永無出頭之日也。

《莊子?在宥》記載軒轅黃帝親自登臨崆峒山，問道于廣成子，廣成子授黃帝曰：“至道之精，窈窈冥冥……毋勞汝形，毋搖汝精，乃可以長生。”今懸于甘肅省平?jīng)鍪嗅轻忌焦芾硭沧V堂的一副對聯(lián)“崆峒駕鶴游，鼎湖乘龍去” ，則是以對聯(lián)的形式，記載黃帝問道廣成子，得道后乘龍上天的道教典故。

后世丹家繼承和發(fā)揚了廣成子的長生思想，如：

《黃庭經(jīng)》云：“仙人道士非神也，積精累炁乃成真……急守精室勿妄泄，閉而寶之可長活?！?/p>

柳華陽禪師云：“精為萬物之美，人有其精則生，無精則死?！?/p>

長生久視的教義是道教神仙信仰的核心內(nèi)容之一?！?a href="/daodejingjishi">道德經(jīng)》曰：“深根固蒂，長生久視之道?！蹦敲?，怎樣才能作到“深根固蒂” ，達到“我命在我不在天” 的“斗柄在握”的境界？

在漫長的歲月中，一代又一代的道士開始了艱苦卓絕的探索，“路漫漫其修遠兮，吾將上下而求索”。他們?yōu)榈浪冻龅氖且簧那啻耗耆A，乃至于寶貴的生命，千百萬遍的實驗、對比、研究，在這里，道末向這些嘔心瀝血、死而后已的先輩們、歷代祖師致以崇高的敬禮和深切的懷念！他們不愧是中華民族的精英，道門的棟梁；他們的仙名，將永遠的留在《道藏》中；他們的豐功偉績，將會千古高頌，永垂不朽！

原來，先輩們找到了生死的鑰匙，人長生的秘密——性能量除了順生人這條路外，還有另一條路，即逆則仙。如張三豐祖師云：“順為凡，逆則仙，只在中間顛倒顛”。 性能量順出陽關，如人們過夫妻生活，則生人。如得明師傳訣，用下手法逆回督脈，化為甘露，則成佛作祖。歷代祖師描述有很多甘露的詩詞，如：

劉海蟾祖師《還丹破迷歌》曰：“一時入口漸甘甜，方知此物甚香美。只此便是水中金，妙達玄門真?zhèn)€理?！?/p>

《入藥鏡》曰：“飲刀圭”。

《呂祖百字碑》曰：“白云朝頂上，甘露灑須彌。獨飲長生酒，逍遙誰得知？”

《紫庭經(jīng)》曰：“化為玉漿流入口，香甜清爽遍舌端。吞之服之入五內(nèi)，臟腑暢甚身康安……一滴甘露名靈泉。吞入心中沖肺腧?！?/p>

《參禪歌》曰：“口飲甘露比蜜甜”。

《無根樹》曰：“黃婆勸飲醍醐酒，每日醺蒸醉一場。這仙方，返魂漿，起死回生是藥王?！?/p>

《性命圭旨》曰：“發(fā)動任督旋日月，須臾海嶠起云雷，風濤洶涌波澄后，散作甘泉潤九垓?！?br />甘露為吾教之金液，即“醍醐酒”、“長生酒”、“ 刀圭”、“玉漿”、“甘泉” 、“鴻濛酒”…… 在丹經(jīng)中，種種喻名，不一而足。此甘露之功用，在“萬古丹經(jīng)王”——《參同契》中說：“金砂入五內(nèi)，霧散若風雨，熏蒸達四肢，顏色悅澤好，發(fā)白皆變黑，齒落生舊所，老翁復丁壯，老嫗成姹女，改形免世厄，號之曰真人”。 《無根樹》曰：“盜得瑤池王母桃，此是家園真種子，返老還童壽命長。上天堂，極樂方，免得輪回見閻王?！薄读_浮翠虛吟》曰：“更有一盞鴻濛酒，餌此刀圭壯顏色，任從滄海變桑田，我道壺中未一年。”種種說法，意即實現(xiàn)返老還童、長壽長生的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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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金液與玉液之區(qū)別

金液為甘露，玉液為唾液，金液與玉液均對人體健康長壽有莫大益處，但遍覽丹經(jīng)，似更推崇金液。吾道為九還七返金液大還丹，可見金液之尊貴地位。如《羅浮翠虛吟》曰：“口為華池舌為龍，喚作神水流潺潺，此皆旁門安樂法，擬作天仙豈不難?！标惸嗤枳鎺熣J為“津常咽”為“旁門安樂法”，不可能成就天仙。

以下依據(jù)丹典，并結合中醫(yī)理論，說明金液與玉液之區(qū)別，供學士細研之。

曹道沖祖師《靈源大道歌》曰：“休論涕唾與精血，達本窮源總一般。此物何曾有定位，隨時變化因心意。在體感熱即為汗，在眼感悲即為淚。在腎感念即為精，在鼻感風即為涕?？v橫流轉潤一身，到頭不出于神水。神水難言識者稀，資生一切由真炁。但知恬淡無思慮，齋戒寧心節(jié)言語。一味醍醐甘露漿，饑渴消除見真素?！贝烁杞沂玖恕巴偬榻蚓珵叛骸?與“神水”、“醍醐甘露” 的關系，指出“唾涕津精氣血液” 為后天之物，只能維持后天生命活動，而不能因獨得“神水”、“醍醐甘露” 而超凡入圣。

此外，鐘離祖師云：“涕唾津精炁血液，七般物色總皆陰?！?/p>

《羅浮翠虛吟》曰：“涕唾津精炁血液，只可接助為階梯?！?/p>

《紫庭經(jīng)》曰：“唾涕津精炁血液，七件陰物何取焉？”

石杏林祖師《還源篇》曰：“汞鉛二物，皆非涕唾津精炁血液也?！R離所謂‘四大一身，皆屬陰也?！缡牵瑒t不可就身中而求，特可尋身中之一點陽精是也?！?/p>

以上鐘離權、曹道沖、陳泥丸、石杏林四位祖師丹詩中均提出“涕唾津精炁血液” 非大丹藥物，那么“涕唾津精炁血液” 到底是什么？

原來，“涕唾津精炁血液” 均是構成人體的基本物質，也是維持人體生命活動的基本物質。“涕”為鼻涕、眼淚，“唾”為唾液，“津液”，是體內(nèi)一切正常水液的總稱（包含汗液等），“血”，則是循行于人體脈中的紅色液體，分動脈血和靜脈血。《景岳全書》說：“血者，水谷之精氣也，源源而來，而實生化于脾?！闭f明了脾胃所運化的水谷精微是化生血液的基本物質，故脾胃為“氣血生化之源” 。

《難經(jīng)?二十二難》說：“血主潤之” ，說明血液能夠營養(yǎng)和滋潤全身，將消化道吸收的營養(yǎng)物質如蛋白質、脂肪、維生素等及氧氣運送給組織細胞，并將組織細胞產(chǎn)生的代謝廢物如尿素、二氧化碳等經(jīng)泌尿系統(tǒng)、呼吸系統(tǒng)等排出體外。

“精” 有后天之精和先天之精，后天之精為凡鉛，已化為有形有質的精液，先天之精為元精，為真鉛，于混沌杳冥中產(chǎn)生，如《悟真》云：“用之不可見，見之不可用”。

此外，人體內(nèi)炁的生成，主要源于兩個方面：一是稟受于父母的先天之炁，是構成生命的基本物質，為人體生長發(fā)育和生殖的根本，是延續(xù)種族遺傳密碼的先天之本；二是啟動心臟跳動的原動力，含脾胃所運化的水谷精微之氣和肺吸入的自然界清氣等，即后天之炁，維持后天機體活動。人體呼吸，清氣經(jīng)呼吸道吸入，在肺泡內(nèi)不斷地同體內(nèi)之氣進行交換，實現(xiàn)氣體交換、吐故納新；水谷精微之氣，由脾胃所運化，輸布于全身，滋養(yǎng)五臟六腑，化生氣、血、津，是維持機體生命活動的主要物質。先天不足，則后天必弱。

“涕唾津精炁血液” 之“精炁”為后天之精炁，而非先天之“精炁” ，學士要細辨！

中醫(yī)將研究炁、血、津液的生成、輸布、生理功能、病理變化及其相互關系的學說，稱為炁血津液學說。炁、血、津液既是人體臟腑、經(jīng)絡等組織器官生理活動的產(chǎn)物，又為臟腑經(jīng)絡的生理活動提供必須的營養(yǎng)物質，是這些組織器官功能活動的物質基礎。

丹家有一家、二家、三家之說，它們與四象五行的關系及其實質，初學之士一直較困惑，以下試明說之，以釋學士之疑惑：

一家之坎離，即為兩家之內(nèi)外，如心中真陰之炁，腎中真陽之精，此為一家。 如果就兩家言之，心中真陰之炁為我家，腎中真陽之精為他家。心中真陰之炁，丹家喻為我家 、 性 、離 、 汞 、內(nèi) 、賓 、己 、浮 、其性炎上、木火 、疏 、青龍 、后天真陰之炁等，其實質是四大一身皆屬陰；腎中真陽之精，丹家喻為他家 、命 、坎 、鉛 、外 、主 、戊 、沉 、其性潤下、金水 、親 、白虎 、先天真陽之精等，其實質為身中（睪丸）一點陽精。

金水為他家，木火 為我家，金木水火為四象，為丹家修煉之藥物，我家為內(nèi)藥，他家為外，故丹家將外生殖器稱為外陽，把睪丸內(nèi)之陽精喻為外藥。此四象加真土為五行，真土喻為真意，號為黃婆，稱為黃家。我家、他家、黃家稱為三家。

我們身體五臟六腑中之炁，都為陰炁。人吃五谷，化為后天之精炁，以養(yǎng)身體。故鐘離權祖師云：“四大一身皆屬陰” ，石杏林祖師云：“如是，則不可就身中而求，特而尋身中一點陽精是也?！蔽壹抑锝詾殛帲式苑钦驺U。真鉛居于他家，故為外，而此陽精又在自己身中（此為一家言之），故“尋身中一點陽精”。 兩家一家，其實質都是一樣。

《悟真》云：“陽里陰精質不剛，獨修一物轉羸尪?！?/p>

薛道光祖師注曰：“陽里陰精，己之真精是也。精能生炁，炁能生神，榮衛(wèi)一身，莫大于此。油枯燈滅，髓竭人亡。此言精炁實一身之根本也。奈何此物屬陰，其質不剛。其性好飛日逐，前后便、溺、涕唾、汗、淚、易失難擒，不受制煉。若不得混元真一之丹以伏之，則無凝結以成變化。若或獨修此物，轉見尪羸?！?/p>

此處，“陽里陰精” 為離，離卦為 ，其中陰爻“——”為真陰，喻為后天之炁，含五臟六腑之炁、營衛(wèi)之炁等。后世勞形按引、服氣餐霞、吞日月之精華、光生五內(nèi)、尸解投胎、出神入定，千門萬法，不過獨修陽里陰精之一物。后天有形有質之物，均非內(nèi)丹修煉之藥物。

《悟真》云：“勞形按引皆非道，服氣餐霞總是狂……降勸君窮取生身處，返本還元是藥王?！?/p>

《羅浮翠虛吟》曰：“果欲留形永住世，除非運火煉神丹。神丹之功三百日，七解七蛻成大還?！?/p>

《無根樹》曰：“對景忘情玩月華。金精旺，耀眼花，莫在園中錯揀瓜。五金八石皆為假，萬草千方總是差。金蝦蟆，玉老鴉，認得真鉛是作家。”

學士要明白真正的真鉛真汞，才能下手，才是作家。

以下?lián)梭w解剖圖，明說金液與玉液在人體內(nèi)運行之路線。

觀察人體解剖圖，人的咽部有兩條通道：一條是食道，另一條是氣管，氣管位于食道的前面。鼻子吸入的空氣和口腔的食物、水都會經(jīng)過咽喉，之后各走各的路，空氣會進入氣管，食物、水則會進入食道。氣管上方有會厭軟骨，在吞咽時會蓋住氣管入口，食物進入食道。當我們吸氣時，會厭軟骨靜止不動，讓空氣進入氣管。在吞咽那一刻，呼吸暫停，吞咽完畢，會厭軟骨迅速恢復原位，呼吸照常進行。

人口腔中有一懸雍垂，俗稱“小舌”，在口腔中軟腭后緣正中懸垂的小圓錐體，為肌質結構，其表面覆蓋黏膜，平時稍向下垂，進食時隨同軟腭向上收縮，防止食物由口腔竄入鼻腔。古人認為懸雍垂與聲音有關，如《靈樞?憂恚無言》說：“懸雍垂聲，言聲之關也”。懸雍垂后面有玄膺穴，其下正對氣管。

玉液，即唾液，可經(jīng)食道進入胃部，輔助消化，還有中和胃酸、促進傷口愈合、調(diào)節(jié)生理平衡、增強免疫能力、促進細胞活力、延緩人體衰老等諸多作用，道門稱為玉液煉己，可養(yǎng)性。學士晚上打坐時昏沉，可漱津幾口，緩緩下咽，有淸腦提神之功用。據(jù)說如將唾液咽下氣管，有輔助陽精重生的功效?？梢?，唾液對我們身體的健康長壽有諸多作用。

金液，即甘露，由下手法煉成，為“玉皇口中涎” ，“不比尋常藥品” ，因“此藥至神至靈” ，吾“憂諸人分薄難消”?！?雖愚昧小人得之，行之立躋圣地” ，但天意秘惜，“世之學仙者，十有八九，而達其真要者，未聞一二” 。甘露，因金因火化，由督脈上升至泥丸，復經(jīng)玄膺穴降下氣管，而不走食道。此時自會品嘗甘露，甜如蜜。從生理而論，胃吸收水谷中的部分水、無機鹽、酒精；小腸是吸收營養(yǎng)物質的重要器官，接受胃下傳的食物，小腸絨毛吸收其中的大部分水分和營養(yǎng)物質后，將糟粕下輸于大腸；大腸吸收食物殘渣中的多余水分，形成糞便。如甘露走食道，結局為被人體吸收或成為糞便，焉會凝為紫金大丹？

結語

由此可知，“玉液”與“金液”名稱不同，一為唾液，一為甘露；其在人體內(nèi)運行路徑不同，一走消化道，一走氣管、絳宮至黃庭；得到玉液與金液的方法不同，一為漱口津下咽之，一為用明師下手采藥法得之；兩者功效不同，但有相似點，一為維持后天身體健康長壽，一為重返童年之精神，超凡入圣。

《內(nèi)指通玄秘訣》云：“法水能朝有秘關，逍遙日夜遣輪環(huán)。于中壅滯生諸病，才決通流便駐顏?！贝嗽E著重指出，如無明師下手采藥之法，將元精阻于會陰竅內(nèi)，則會“于中壅滯生諸病”， 但用正確的采煉方法，即會達到“通流便駐顏” 的境界，因為“流水不腐，戶樞不蠹” ，學士明確注意之，不可胡采亂煉，以免傷身害己！元精喻為“無毛猛虎” ，唯明師能牽之，學士速訪明師。

《陰符經(jīng)》云：“其盜機也，天下莫能知，莫能見?！?/p>

《悟真》云：“始于有作人難見，及至無為眾始知。但見無為為要妙，豈知有作是根基？”

由于內(nèi)丹傳承的嚴肅性和嚴密性，非性命雙修親傳弟子難登堂奧，故近世以來，內(nèi)丹幾成絕響，然而天不愛道，自有仙根具足、道德高尚的有志之士，他們不畏艱辛的訪道，大多走遍天下，饑餐渴飲，“身如逐蓬風”， 以求獲得大道真諦。如鐘離權祖師傳呂祖大道，經(jīng)過十試，邱處機祖師訪道，肋斷七根，九死一生，然而百折不悔，愈挫愈堅，將此道之魂一代又一代延續(xù)下來。好道高尚之士，何不效法之？何不求之？

（本文作者：盧理湘 曾載于《弘道》2012年第一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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